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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筆記:青梅竹馬/ Taipei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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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昌執導的電影《青梅竹馬》據說在1985年只上映四天,隨即下檔。2017年,在台北的電影院的大銀幕看這部電影,或許不難發現這部電影為什麼在當時不受觀眾歡迎,吸引不到觀眾。不是因為不好看,相反的,這部電影好看得不得了,不受當時的觀眾歡迎只能夠說他(導演)與它(電影本身)走得太前面,他拍電影像手術刀般的切開男女關係、家庭關係,乃至於國際社會的血肉,看似冰冷,實際上卻是溫暖的。就現在的眼光看來,電影依舊好,而電影當中所提及的問題依舊存在在這個社會當中,這個社會除了科技進步了之外,本質是沒有變的,問題還是這些。 《青梅竹馬》講的並不是阿隆與阿貞從小到大,相知相惜的故事,是長大之後,兩個人所需要面對的社會與經濟等各個面向的改變。過去以農業為主的社會,以男性為尊,台灣經濟號稱開始起飛之後,社會型態轉型,男性與女性的角色開始改變,男性與女性都在重新的理解與適應。 電影中,阿貞的爸爸是生意人,個性古板,做生意也不見得多老實,在他的觀念裡,東西沒有偷工減料怎麼賺得到錢,當他生意失敗,開口求援的對象不是枕邊人,也不是女兒,是他從小看到大,早就視之為女婿的阿隆。阿貞的媽媽話少,阿貞回家暫住,對媽媽表示憂心,覺得阿隆與爸爸越來越像,沒有說出口的是她其實沒有這麼喜歡這樣的阿隆;阿貞的爸爸周轉不靈,只顧著流淚,被阿貞逼問才說缺錢,阿貞領出存款,要媽媽帶回去,還特別交代別讓爸爸知道,表面上看來是賭氣,另一方面是顧及爸爸身為一家之主的顏面。 阿貞的父親與阿隆之所以相像,就阿貞所說的越來越像,是一種華人社會父權樣貌的展現。一家之主所說的話宛如聖旨,其他人不得不聽,當男人遇到困難的時候,怎可以輕言喊苦?怎麼可以讓家中的其他人擔心?怎可以有無法解決的困難?因此男人苦往肚子裡吞,覺得自己有能力可以解決任何的事情,所以發生問題與狀況的時候,求援的對象絕對不是自己的太太,更不會是自己的女兒。阿隆也是如此,他被形同岳父的長輩要求幫忙,從不拒絕,最接近拒絕那一次不是拒絕,他說問朋友看看,給了阿貞的爸爸希望,阿貞的爸爸存在著希望,是阿隆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阿隆沒有跟阿貞提過這些事情是因為阿隆明白阿貞一定持反面的態度,為了自己耳根子清靜,為自己避免到麻煩,不吐露實情是最好的政策。 在感情上也一樣,阿隆與阿貞的同學阿娟過去是舊情人,阿娟後來嫁給了日本人,阿隆才與阿貞在一起,感情誰先誰後,有

電影筆記:那些人們/ Those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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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同志電影《那些人們》(Those People)是喬伊‧庫恩(Joey Kuhn)執導的第一部電影。這齣電影所描述的幾個人,過去是同學,在學校朝夕相處15年,許多重要的時光也一起共度,這樣子的友情在富家公子哥塞巴斯蒂安的父親面臨金融醜聞的時候,產生了結構性的變化。  在這個社會上是充滿階級的。雖然這樣的階級制度沒有被白紙黑字的寫下,或者是被明確的用嘴巴說出來,還是存在著的。我們總是有一個內建的機制,在心裡衡量什麼樣的人適合做我們的朋友,適合什麼樣的往來,又或者願意付出什麼樣的東西來換取自己所沒有的,無私是不存在的。  這部電影的一開始,塞巴斯蒂安與查理在學校的交誼廳跟著歌劇的音樂聲,玩著快嘴跟上歌詞的遊戲,查理總是輸,還被塞巴斯蒂安說吐巢,說查理已經輸了十五年,為什麼還要繼續嘗試。同樣的,查理愛著塞巴斯蒂安也十五年了,維持著「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情究竟又是為什麼呢?塞巴斯蒂安的父親面臨金融醜聞風暴,塞巴斯蒂安、查理,還有其他的友人在街上遇到了記者與憤怒的群眾推擠,群眾之中或許還有受害者,這些人還非自願被拍下照片。那張照片被登上了報紙,讓同為死黨的一位女孩失去工作錄取的機會,這女孩氣憤,轉身離開,不願意再與這些人糾纏。  這部電影以月分作為章節,九月風暴爆發,影響得不只是塞巴斯蒂安的家庭、經濟,也間接的影響到塞巴斯蒂安為中心的人們。查理是塞巴斯蒂安唯一的依靠,是他在這個風暴唯一的避風港,時間進入了十月之後,另外一個人走進了查理的生命之中。鋼琴家提姆是黎巴嫩人,與身為尤太人查理相戀,這大概只有在紐約這樣國際性的大城市才有可能發生。此時,陷入熱戀的查理,卻讓塞巴斯蒂安頓失依靠,同時查理內心真的只有提姆一個人而已嗎? 有兩場充滿情慾、忌妒,又同時混雜愛恨癡迷的戲,非常精彩。我認為這兩場戲救了這部電影。一場戲是塞巴斯蒂安在酒吧與另一位年輕男人調情,查理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接著查理主動親吻了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反倒排斥起查理;在返塞巴斯蒂安家的計程車上,塞巴斯蒂安與被釣魚釣到的年輕男人親嘴親得難分難捨,查理只好看著車窗外的街景。一對情慾流動,另一人只能撇頭不看,心裡卻甚麼都看見了。下一場戲,查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知道塞巴斯蒂安的房間即將發生什麼事情,自己不阻止似乎也不行,怒氣沖沖起身到塞巴斯蒂安的房間裡;查理要塞巴斯

電影筆記:佈局/ The Invisible Gu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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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電影《佈局》(The Invisible Guest)是一部懸疑推理電影,由奧瑞歐‧保羅(Oriol Paulo)自編自導。這部電影最精彩的是劇本,劇情峰迴路轉,故事隨著劇中人陳述,都有可信度,當劇中人的角色念頭一轉換,又有著截然不同的結局。這部電影有很多時候是對話,就在男主角的房間裡,與律師的對話像是在法院兩造各自發表所認定事實的;在這些對話進入到另一個開端,畫面隨即進入記憶裡的某一個片段,記憶中的真實告一個段落之後,鏡頭又轉回到回到男主角的房間裡繼續對話。這部電影的對話多,但是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無聊,導演在這部電影當中氣氛的營造也有所長,演員的表現稱職,成就了這一部值得觀眾二刷,觀眾們可以挖掘更多線索的電影。 電影的一開始,一位打扮貴氣幹練的女士走進豪宅,穿過大廳,坐上電梯,鏡頭一直跟著她,這幾個鏡頭不太一樣,相互剪接再一起。有的鏡頭直接拍攝這位女士的正面,有的鏡頭是以監視攝影機的角度拍攝,還有透過警衛的視野看向監視畫面的角度。這幾個鏡頭,像是保護,又是監視,又好像要觀眾從中觀察到什麼東西一樣,對照著電影中不只一次提到的「注意細節」,這個鏡頭更令人好奇。 這位女士是位律師,突如其來的出現在馬里奧‧卡薩斯(Mario Casas)飾演的男主角家中,男主角措手不及,要求先換衣服再交談。要求先換衣服的男主角,當然可以視之為禮貌,同時也是武裝。律師要求男主角說實話,暗示著不管有沒有做,都要說實話,說了實話,即使有罪,也有可能透過任何方式變成無罪的。男主角捲入了一場密室殺人的案件當中,橫死的是他婚姻關係之外的情人,男主角是唯一的嫌疑人。 律師的工作是藉由自己的法律知識協助沒有法律知識的嫌疑人,免除掉法律上的制裁。當我還年輕時,總是天真的以為事實勝於雄辯,然而年紀漸長,發現雄辯的功力是有高下之分的,雄辯能力越高的人,越能夠幫助嫌疑人擺脫嫌疑,免除掉法律的制裁。想要擁有這樣的服務,很簡單,有錢就可以了。 男主角馬里奧‧卡薩斯(Mario Casas)挑大梁,在記憶與推理當中的展現了不同的形象,表演上算是有廣度的;即使在整部電影沒有裸露上半身,也沒有背面全裸的戲碼,還是不時的讓自身的性感費洛蒙蔓延,西裝筆挺或是緊身高領毛衣,又或者是電影開場沒有多久露出胸毛的上衣領口都成功的建立他的性感形象,觀眾也一定能夠信服這個角色就是可以遊走在婚姻與情人之間,沒

電影筆記: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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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原本是香港舞台劇導演、編劇、演員彭秀慧所自編自導自演的舞台劇,在香港製作8次,公開演出了91場,每一次都滿座。一開始創作的意圖確實也是因為彭秀慧的年紀增長,從29歲,多了1歲,變成3字頭,已從年輕女性進階到輕熟女,接著時間只會越來越快,可預期的未來一旦到來,輕熟女很快會變成熟女,這不是這個年齡所有女性的噩夢嗎?後來,《29+1》有機會成為電影,彭秀慧順理成章成為導演,成為她導演的第一部電影長片。在舞台劇版本中,林若君與黃天樂兩個角色都是由彭秀慧一人扮演,分飾兩角。在這部電影裡,這兩個角色分別由周秀娜與鄭欣宜飾演。 年齡雖然只是個數字,但是人們對這個會逐步增加的數字總是會敏感、會在意。年齡持續的增長,人們某些階段、某些時間、某些狀態之下,便會回頭檢視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一事無成,還是功德圓滿、死而無憾。可是,人們總是貪心的,即使事業成功,或是家庭圓滿,或是有車有房,真的就會因此滿足嗎?我覺得很難。老天爺在某種程度上是公平的,一個人事業好,可是卻沒有時間去談戀愛;有的人事業普普,甚至可能被世俗社會視之為魯蛇,卻成就了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是人還是不滿足,還是想要更多,而自覺頓悟,想放手一直執著的東西,最終可能失去了與自己獨處的能力。《29+1》就是一部講這類故事的電影,「找尋自己」看似老套,也不是只有29歲,然後多加了一個1,邁入3字頭歲數的人才會遇到,是一生的課題。 電影的一開始,從林若君將發出聲響的鬧鐘按停開始,她展開了一天,開始洗臉,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的臉部皮膚狀況,然後在臉上抹上各種保養品,有抗老的,有除皺的,有美白的,然後在某一個時間,一個瞬間停頓,發現自己其實不想上班,可是時間繼續跑,這種不切實際的念頭還是拋一邊吧!這個開頭很棒,不是創舉,但吸引人,透過演員周秀娜宛如連珠炮的告訴大家在上班之前有多少事情是需要做的,一個又一個動作,一個又一個需要使用的東西,以節奏推進,一個接一個,然後切斷,又進入另外一個節奏。在這個開場即將結束之前,發生了一個意外,又讓她來不及上班了!有沒有很似曾相識,很寫實,每個人都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甚至可能每天。原本的舞台劇之所以受歡迎,就是因為貼近現代女性的生活吧!才能夠在改編成電影之後,依舊吸引人的目光,讓觀眾對角色產生認同。 金燕玲飾演林若君的老闆,老闆器重她,升她職,她與原先的同事只能漸行漸遠,因為不同